即出东门（二）
21.
叶修没有想到，会在这里遇见王杰希。
看到从电梯里慢慢走出，低着头明显是在若有所思的熟悉身影时，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看错。
可那分明就是他。
他在这里干什么？
迟疑几秒钟，他还是叫出了口：“王大……杰希？”
那人抬头，愣愣望过来，四目相对时，彼此都定住了。
不知从何时开始，两人之间总是笼罩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微妙感觉，此刻蓦然撞见，神色都有些不自然。王杰希表面看上去倒还平静，叶修却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心怀鬼胎的感觉，一时间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。好在心理素质过硬，想不明白也不去管它，赧然一瞬倒也恢复了自然，笑道：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王杰希慢悠悠转开目光，不答反问：“这话要我问你吧，你怎么会在B市？还是在这个时间？”
叶修不满道：“难道你是B市人就算地头蛇了，别地儿来的都要向你杰希大神报备一下，不然都算非法偷渡？”
王杰希似真非真送他一声冷笑：“别人倒算了，你看着就不像什么正派人士，还在这个时候出现，一看就不正常。”
叶修笑：“那你想怎么着？”
王杰希淡淡：“老实交代在这里干什么，我再考虑是否需要报警。”
叶修连忙投降：“好吧好吧，我说实话，其实吧，”他装模作样咳了一声，一本正经道：“我是来探亲的。”
他越装的正经，给人的感觉就越不正经。王杰希平日的交锋中早就习惯了他真真假假的说话方式，此刻也并没打算信他，不过他并无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，某些事情人家愿意说他就听着，不愿意说他也无所谓。虽然明白叶修说话不尽不实，也并没有深究的打算。
所以他听了叶修的说辞，只笑了笑：“那你探吧，我先走了。”
话说得好好的，这人居然说走就走，都不带迂回铺垫的，话音还未落完，人已经转身了。叶修有点愣神，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，所以那三个字完全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：“等一下！”
这一声比王杰希的说走就走还突兀，话一出口，两人又是双双一怔。
叶修一阵郁闷：自己这是抽什么风啊？今天晚上没完了还。
王杰希倒是依言停下脚步，轻声：“怎么了？”
叶修张了张口，一时没发出声音，他措辞压根儿还没想好呢。正要豁出去胡扯几句，却见那人虽然应声回头，眼睛却始终注视着门外黑黢黢的夜色，一副随时准备拔脚再走的模样，他心中微微一动，另一句不经大脑的话突然蹦了出来：“你，不是看见我才急着走的吧？”
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叶修就立知不妙，眼看着这位人前一向冷静不动声色、众口称赞中天然具备大将之风的后辈表情明显僵了一下，瞬间沉下了脸抿紧了唇，他连忙补救：“那个，我的意思是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？他乡遇故知是吧？好不容易遇上了干嘛急着走啊，不如上去坐坐，切磋两把？”
气氛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，叶修莫名其妙屏住了呼吸，看着王杰希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，目不转瞬凝视着玻璃门外看不到尽头的黑暗——无星无月的的夜晚，那该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黑色才是，却被路灯的昏黄光芒稀释开来，树影、花坛、草坪，甚至酒店门口喷泉落地时激起的水雾，皆影影绰绰映入眼中。
仿佛过了很久，又或许只有几秒钟，王杰希淡淡一笑：“好啊，坐坐也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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